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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姥姥散文

時間:2021-07-10 11:56:08 散文精選 我要投稿

太姥姥散文

  “太姥姥”是從我兒子的角度稱呼的,她是妻子立平的姨姥姥。立平出生時,父母參加革命工作無法照料她,就把四個月大的立平托給了自己的親姨,就是立平的姨姥姥。

太姥姥散文

  姨姥姥和姨姥爺膝下無兒無女,老兩口將立平看作比親外孫女還親,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。立平就稱呼他們姥姥姥爺,他們住在河北灤縣雷莊,立平從小跟著姥姥姥爺在農(nóng)村長大。上學(xué)時,父母將立平接到塘沽讀書。每到寒暑假,立平都要回姥姥家。姥姥家是她心中的家。

  一九七六年唐山大地震,姥姥家的房子倒塌了,老兩口被埋在廢墟中,幸虧親友及時搶救才幸免于難,臨時安頓在親戚家。

  立平當時已在塘沽鹽場工作,立平的父親(我的岳父)打聽到姥姥姥爺?shù)南,親自乘車去老家接二位老人。姥姥姥爺習(xí)慣了農(nóng)村生活,不愿到市里來。其中還有一個原因:當時立平的母親已病逝,二位老人知道立平的父親工作很忙,身邊沒有人照顧,不愿再給他添麻煩,所以執(zhí)意不來。

  結(jié)果,立平的父親為此三次親自回老家去接老人。直到第四次,二位老人家實在過意不去,才收拾東西來到市里安家。

  這些事情都是立平與我處對象時告訴我的,我聽了很受感動。因為立平的父親畢竟是姥姥姥爺?shù)耐馍脿,而且當時她們的'外甥女已經(jīng)不在了,立平的父親念及立平是姥姥姥爺帶大的,要為老兩口子養(yǎng)老送終。從這件事,我深感到岳父是位重情重義的人,打心里敬佩他的為人。

  岳父工作很忙,平時都是立平照顧二位老人,所以我就和立平提出:結(jié)婚后將姥姥姥爺接過來一起過。

  結(jié)婚第二年有了兒子,姥姥有了第四代人,當上了太姥姥。老人家比我還高興,親自給重外孫起了個乳名叫“小玉”。

  那時我們住在靠近海河的一所英式老樓里,樓里住著五戶人家,人口不多,很清靜。我家老少五口,很熱鬧又很溫馨。我愛逗兒子玩,愛聽太姥爺說古,愛聽太姥姥哄小玉睡覺時的歌謠:“娃大哈,娃大哈,娶個媳婦沒有牙,吃不了果子,喝不了茶……”

  至今我還懷念那段愉快的日子,可惜它離我越來越遠了。

  那年太姥姥已經(jīng)八十了,還是纏足,在農(nóng)村勞動了一輩子,身板很硬朗,她不顧我的勸阻,總想幫我干些家務(wù)活。

  立平歇過十個月的產(chǎn)假要上班了,太姥姥執(zhí)意要幫助照顧小玉。好在立平單位離家很近,中午可以回來休息,這么就乎著一年多過去了。

  不久我們搬到體院北,小玉一歲多了,我倆單位離家遠了,這段時間都是太姥姥幫著看孩子。小玉很聽話,白天和太姥姥太姥爺在家玩,太姥姥教他識數(shù)認字,從門牌號到日歷開始數(shù)數(shù)。有時太姥爺坐床上,小玉站床上趴在太姥爺?shù)谋成下犔褷斀o他念故事書,等我回到家,他就把一天學(xué)到的故事講給我聽。后來他進了“蘭園保育院”,經(jīng)常給小朋友們講故事,也是受了二位老人的啟蒙教育的緣故。

  家里多了兩位老人,增添了家庭氣氛,尤其在假日吃飯時顯得很熱鬧。小玉和太姥姥呆熟了離不開了,我倆帶他去水上公園看動物,時間長了他就嚷著要回家找太姥姥。有時我說他幾句,他就躲到太姥姥懷里,太姥姥成了他的保護人。小玉上幼兒園了,太姥姥每天都默默地盼著他回來,待我將兒子接回家,一上樓就見太姥姥早早打開門,興奮地喊著:“小玉回來啦!”太姥姥這一輩子沒有兒女,到老把小玉當作寶貝,當作她老年的寄托,在小玉身上釋放所有親情的愛。

  太姥爺與太姥姥的性格不同,平時少言寡語。他讀過私塾,學(xué)過中醫(yī),識文斷字,會講故事,我最愛聽他講過去的事。他和我講過,抗戰(zhàn)時期他們是“堡壘戶”,掩護過抗日組織,許多革命同志經(jīng)常在他家留宿。立平的母親很小就參加了革命,出去工作一走幾天不回家,太姥姥為她擔著心,常常站在屋頂上望著遠處,盼她安全回來。太姥爺和我說,他們掩護過許多人,有的后來都當了大官。

  太姥爺懂中醫(yī),給我講過如何配制紫云膏治紅眼病。我曾根據(jù)他講的故事寫了一篇《紫云膏的傳說》,發(fā)表在中醫(yī)藥報上。

  那一年冬天,在我快要下班的時候,太姥姥為幫我分擔點家務(wù),提前清理出蜂窩煤爐子里的熱爐灰,又擔心小玉回來燙著,就用簸萁將爐灰端下樓倒進垃圾箱。上樓時邁空了,不慎摔倒,她怕我們擔心,沒告訴我們,第二天發(fā)現(xiàn)胯骨部位疼痛,站立困難。我們送她到醫(yī)院檢查,診斷胯骨裂了。保守治療,敷藥靜養(yǎng)。那時我正當年,身強力壯,每次去醫(yī)院換藥,復(fù)查,我都是背著太姥姥上樓下樓。太姥姥一見小玉就興奮地說:“小玉呀,你爸爸背我看病去啦!”然后拉著小玉的手,高興得像個孩子般地笑。

  一晃,小玉上學(xué)了,太姥姥更喜歡了,一天看不到小玉就想他。但是太姥姥的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,由于腿摔壞了,痊愈后走路很不方便,大多時間臥床休息。每到小玉快放學(xué),她就念叨:“小玉該回來了。”

  小玉放學(xué)回來,第一件事就去太姥姥屋里,站在她床前講今天都學(xué)到了什么,或問她渴不渴,給她斟水喝。吃飯時,小玉總要親自把饅頭或米飯端到太姥姥身前的飯桌上。每到這時,是太姥姥最高興的時候,見了我一個勁地講:“小玉給我端的飯,小玉給我端的飯。”

  八八年的秋季,已過八十七歲生日的太姥姥身體已經(jīng)很虛弱了,常在昏睡狀態(tài)。為了減輕家務(wù)負擔,家里雇了保姆照料,還從老家請來了立平的一位遠房親戚照顧太姥姥。

  這天,我和立平下班回來,看到太姥姥起身倚在親戚身上說話,看來精神見好。晚飯后也沒有睡覺,我們大家圍在她身邊,她不時與我們閑聊,還吃了一個香蕉。見到太姥姥精神很好,我很高興,卻不想這竟是老人臨終前的回光返照。

  第二天,天不亮,我在睡夢中被保姆急促的敲門聲驚醒。立平忙去開門,只聽她驚慌地告訴立平:“太姥姥過去啦!”

  ……

  辦完了太姥姥的喪事,回到家,我?guī)土⑵绞帐按蹭仯谔牙训恼眍^下發(fā)現(xiàn)一個小布包。太姥爺告訴我們:這是太姥姥留給小玉的,不許任何人動,已經(jīng)存很長時間了。我急忙打開一看,是四張五元人民幣!不知存了多長時間,紙面已經(jīng)發(fā)皺了。我久久地托著這二十塊錢,感到那么沉重,沉重得使我雙手顫抖,不覺滾燙的熱淚滴在尚有太姥姥體溫的紙幣上。

  太姥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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