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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媽這個人散文
我對大媽最初的印象是來自于她吃面條的響聲,哧溜哧溜的,她一個人能吃出我們?nèi)齻人的響聲。家里人都說她吃面條聲音太大,大媽想小點聲,可死活小不過來。要想小過來就得一根一根吃面條,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一根一根吃面條成何體統(tǒng),不成體統(tǒng)就只能響著吃。
我對大媽的最初印象就是這樣的。大媽不是別人,是我的本家大媽,和我有很親很親的親戚關(guān)系。我很小的時候就常往大媽家跑,不為別的,就因為她家有臺彩色電視機。在那個時候,全村也沒有多少臺電視機,更何況是彩色的,但大媽家有。這么說,大媽家的情況應(yīng)該很好,但事實不是這樣,我不知道這臺彩色電視機是怎么來的,但我知道我每回奔大媽家去都是為了看彩色電視機,這樣,我去的次數(shù)多了,就總能聽到大媽哧溜哧溜的吃面聲,我就覺得很好笑,但我又不敢當(dāng)著她的面笑,所以我一聽到她吃出很響的聲音來的時候,就總是偷著笑。每次去到大媽家,大媽都會打開電視讓我自己看,她就去干她自己的事情。有那么一回,她給我調(diào)到的一個節(jié)目我不喜歡,我就想換換臺,但大媽不在,我又不會使用遙控器,左瞧右瞧就隨便按了一個鍵,結(jié)果嘭的一下電視就藍(lán)屏了,我嚇壞了,該不會是把電視閃了吧?這么一想,我立馬撒腿就跑,也不管大媽出去還沒回家。之后的兩個星期,我都沒去過大媽家,因為我想電視肯定被我閃壞了,要是我去的話,大媽會讓我賠的。這樣,大媽幾次來我家的時候,我都會躲起來,生怕她把我揪出來讓我賠,結(jié)果是這件事像沒有發(fā)生一樣,大媽一句也沒提閃電視的事,倒是問我母親:“文杰怎么近來不看電視了?”我很詫異,電視沒閃壞?還是大媽對我的“欲擒故縱”?我的心很忐忑,忐忑了一段時間以后,我決定去看看,結(jié)果我到了大媽家以后,電視完好無損,里面人兒依舊活蹦亂跳的。既然這樣,我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,繼續(xù)看電視了。
經(jīng)過了“閃屏事件”以后,我對大媽感到格外的親切。大媽個不高、眼睛小,始終如一的短頭發(fā)。大媽的眼睛小,我大表哥的眼睛也小,后來我大表哥結(jié)了婚有了孩子,三個孩子的眼睛也都很小。后來在我見到小眼睛人的時候,我就總是會想到大媽。
說到大媽的能力,可以說是很強,什么活都能干,里里外外做得都很好。我大表哥曾經(jīng)有過一段墮落史,二十五六歲的年紀(jì)整天待在家里,什么都不干。說到這里,就很能體現(xiàn)出大媽這個人的護犢子,因為在大表哥的這件事上,大媽很縱容他,別人都說大媽護犢子的勁特別強。大表哥不出去干活,大媽就四處找活干,這么經(jīng)過了一段時間以后,大表哥終于熬不住了,就出去找活干了。我在這件事情上有和別人不同的觀點,我看不出她哪里護犢子了,我看到的是大媽通過她的四處奔波來點醒大表的'心。就是這樣,一個四五十歲的人成天出去干活,你一個有為青年卻待在家里,這像話嗎?我想,這就是大媽在這件事情上對大表哥的良苦用心。
大媽的茶飯做得特別好,我對她的煎油餅尤為喜歡,很薄很脆很柔,大小有一個巴掌那么大,吃到嘴里越嚼越香。還有她的拉面,她拉出的面特別寬特別薄,這也是為什么大表哥現(xiàn)在每天下班回來都要吃面條的原因,就是因為大媽做的拉面好吃。她吃拉面的時候,就又會吃出很響的聲音了。在后來我才明白這種響聲,既是對自己勞動成果的一種肯定,又是帶動家人吃飯香的動力。
大媽總說我臉皮薄,這是因為我小的時候很靦腆,從“閃屏事件”就能看得出來。我們潘家是個大家族,至親親戚特別多,這樣,大表哥就總是給我們照相,而照到我的時候,我就總是會臉紅,這大概就是讓大媽認(rèn)為我是個薄臉皮孩子的原因。還有一個附加原因,我的中學(xué)時代的一次家長會,母親有事去不了,就托付大媽給我去開。母親是一早就出門的,而開家長會是在下午,這樣,我中午放學(xué)一回到家,大媽就拉我去她家吃飯,說吃完了給我去開家長會。我一聽大媽要去給我開家長會,我心里百分百不愿意,死活都不讓她去,一方面是因為我學(xué)習(xí)不好,大媽去開會我怕老師給她難堪,一方面是我確實不想讓大媽去,這倒不是因為大媽這個人,就是不想讓她去,結(jié)果,我吃完拉面,她也尊重了我的意愿就沒去,晚上她就對母親說我這個孩子臉皮太薄。
后來,我就到外面上了大學(xué),大媽就忙著照顧三個寶貝孫子去了,至于她的吃面聲,我好幾年都沒聽到了。沒聽到,就總是會有些想念,這樣,我在外面每逢吃面的時候就想吃出一點響聲來,可吃來吃去也沒吃出大媽吃面的那響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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